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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我在浣花溪畔遥望杜甫

已有 261 次阅读2019-6-30 08:30 |个人分类:写作|系统分类:写作

 跨出杜甫草堂,从正门西行百余步,便到了浣花溪。我在河边观景。一条小河,河面宽不到10米,河水清澈,静静流淌,河边高大挺拔的银杏,与园内艳丽的芙蓉花错落。当地友人告诉我,早在1983年,银杏与芙蓉就被定为成都的市树与市花。时值仲秋,那红色、白色、粉红的芙蓉花,硕大热闹地绽放在闹市乡野、园林道旁、亭台楼阁,说“花重锦官城”,是实至名归。

    如今,浣花溪已扩建为包括“杜甫草堂纪念馆”在内的“浣花溪风景区”。据传在唐代,一位任姓的农家女子在河边洗衣时,见到一位遍体生疮的过路僧人跌入沟渠,甚是可怜,便为他在河中洗僧服,结果那袈裟的污垢散落在水中,竟化成了朵朵莲花,浣花溪由此得名。人们在浣花溪畔立祠纪念,经历代毁建不断,直至1983年该祠被修葺一新,名“浣花祠”,女子也被人们尊为“浣花夫人”。不过,使浣花溪真正出名的,恐怕还得归功于杜甫草堂,归功于杜甫在这里写下的流传后世的名篇。后人不是有“浣花溪上草堂存,会见能诗几代孙”(赵孟頫)的诗句吗?

    我在浣花溪畔散步,遥望杜甫。

    纵观杜甫一生,四十年前,应试屡屡落第,仕途不畅;四十年后,他也没做过大官,到处漂泊流浪,日子过得非常艰辛。至公元759年,这是杜甫一生中最为困苦的时候,前半年他在洛阳道上颠簸,后半年他在陇蜀路上跋涉。是年冬,他来到成都,面对这座富庶与安宁的城市,顿有安居在此的念头。说干就干,他在城西七里,浣花溪畔,开辟一块荒地造房,为此四处张罗,百般操劳。次年春,造起了一座茅屋,使他有了一个温馨的休憩之地。杜甫居住在这座草堂里,有三年零九个月,在此期间,他暂时生活在一个宁静、蓊郁的世界里,与浣花溪为伴,与花鸟虫鱼为伍,享受田园,笔耕不辍,为后人写下240多首诗。在他留给后世的1400多首诗中,这些诗占有重要地位,为其被称为“现实主义诗人”奠定了基础。如他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春夜喜雨》等,成为千古绝唱。《中国诗词大会》四季比赛过程中,“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的诵读声似听得最多。杜甫草堂作为这些经典的伴生地,自然具有非凡的象征意义,正如杜甫研究名家冯至所言,“这座朴素简陋的茅屋便成了中国文学史上的一块圣地,人们提到杜甫时,尽可以忽略杜甫的生地和死地,但总忘不了成都的草堂”。

    我在浣花溪畔散步,遥望盛唐。

    有道是,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而唐诗则是“奥林帕斯山上的宙斯”。不是吗?就诗作数量看,清代康熙时编的《全唐诗》总数就有48900多首,作者达2300多人,文人几无一人不是诗人,令人叹为观止。唐诗的繁花似锦,确实让“盛唐气象”大放光芒。

    史家通常所称之“盛唐”,一般指的是从唐玄宗即位到唐代宗登基,即公元712762年间的那个时代,大致是李白(701762年)和杜甫(712770年)生活的年代。杜甫的晚年,正是唐由盛转衰的时期。说起“盛唐气象”,这原本是文学史家评论唐诗的成就时提出来的,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莫过于宋严羽《沧浪诗话》中关于“气象”的论述,现代诗评家林庚则有进一步的发挥,说“盛唐气象”不只由于它发展的盛况,更重要的乃是一种蓬勃的思想感情所形成的时代品格。他指出:“蓬勃的朝气,青春的旋律,这就是‘盛唐气象’与‘盛唐之音’的本质。”笔者且对此释之。请看陈子昂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登幽州台歌》),唐人博大视野与高蹈胸怀跃然纸上;再读岑参的“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磅礴的气势、精妙的修辞、大美的意象,这就是“盛唐之音”。这“盛唐之音”在李白的“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将进酒》)里,奏出了它的最强音。

    “盛唐之音”是“蓬勃的朝气,青云的旋律”。然而,唐代诗人又是各有个性的,上述陈、岑、李的诗性即可见一斑。记得黑格尔说过:“我们所要求的,是要能看出异中之同和同中之异。”这里用来比较陈、岑、李,然也,倘比较李白与杜甫,尤然。李杜不论阅世与诗意,都呈现出各自独特的个性色彩。或用“天”与“地”之异,庶几可喻之——李白看到的是“天”,黄河之水明明是从地上来,他偏说“天上来”;杜甫贴行的是“地”,看到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李白的浪漫风格和杜甫的现实情怀,在唐诗中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李白生逢其“盛”,经历过优哉游哉(后人称为“诗仙”)的日子,他的许多咏唱也是“盛”,而杜甫亲历了由盛转衰的乱象,与其说他触摸到了盛唐的“背影”,还不如说他落墨于国家之危难、下笔于百姓之疾苦,用时下的话来说,杜甫称得上是唐代最接地气的诗人,他的心是随那时的黎民百姓而跳动的。年龄上小于李白的杜甫直面现实,叩击“盛世”的“阴影”,打个现代的比方,就犹如用CT照出了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肺部的“阴影”(或“结节”)。杜甫的笔照出了处于变革时期的社会病兆,后人称杜甫为“诗圣”,称杜诗为“诗史”,“诗圣”的能耐、“诗史”的品性,落于社会的实处。我在浣花溪畔散步,遥望世界。从7世纪初唐之建立至10世纪初之衰亡,这个有着近300年历史的大朝代,不仅在中国文明史上写下光辉篇章,而且在世界文明发展的长河中留下了璀璨一页。我们不妨把唐代与同时代中古世界的亚欧大国比较一下:西方中古查理大帝治下的“加罗林帝国”,虽则军威四方,但缺乏高度的文化,“加罗林文艺复兴”所烛照下的西欧广大地区仍处于半开化状态,与同时代的唐文化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其时,拜占庭文化是古希腊文化的一线相传,与同时期西欧文化相较,它拥有许多成就,但与唐文化相比,仍不免相形见绌;至于中古的阿拉伯文化也曾闪烁着光辉,但两相对比,唐文化在同一时期却更光彩照人。回望不是为了炫耀,回望是为了获取文化自信的气度,寻求中华民族的精神基因,为今天的砥砺前行和在世界文明中定位我们的新贡献,获得内生性的动力源泉。

    夕阳西下,晚霞与浮云聚合,灿黄的树叶倒映于水面,最后一缕落霞,融化在这小河里。正因为有了浣花溪,有了杜甫草堂,此处成为千古不易的“圣地”。背后蓦然传来唤我的声音,打断了遐思。好熟悉的童声啊。回头一望,一身穿红马甲的小朋友朝我奔来。这不是几年前我在杜甫草堂参观时结识的小讲解员骆鸿宇吗?

    果然。他当日轮岗讲解完,与几个小伙伴在河边嬉戏,刚巧碰上了我。这孩子了得!我知道,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经选拔培训便成了杜甫草堂的小讲解员,自此一直坚持,现已是在读初中生,依然是志愿者。鸿宇说要努力学好英语,早日成为双语讲解员,“向外国友人传诵杜诗,让唐诗走向世界”。听孩子这般口气,我伸出大拇指之余,充作外宾,用英语与他简单会话,并没有难倒他,便又对唐诗名篇的英译作了一点试探,采用“我问你答”的方式问:“李白《将进酒》的第一句英文。”他答:“You can not see the water of Yellow River coming from heaven”。又问:“杜甫的《春夜喜雨》的英文名。”他答:“Happy rain on spring night。”再问:“王之涣的《登鹳雀楼》英文。”他中文背得滚瓜烂熟,却被这一句英文译诗卡住了。见此情景,一直默不作声旁观的孩子他妈告诉我,宇儿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唐诗的传承人,“他距离这个目标还很远,还要发奋努力啊!”面对这对母子,那一刻,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晚霞下,我看着溪水静流,眺望它汇锦江、入岷江、穿三峡,直达长江下游我的故乡——海门,又仿佛见它归入东海,汇入太平洋。

    写到这里,思绪万千,何以抒怀?唯有歌诗!不由忆起当代诗人赵丽宏的《站在新世纪的门槛上》中豪放深情的诗句:“站在新世纪的门槛上,我把自己想象成一条大江。汹涌澎湃奔流了千里万里,锲而不舍寻找浩瀚的海洋……”

 

(摘自朝花  文/张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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