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椰树集团换帅了。

近日，椰树集团有限公司发生工商变更，赵波卸任董事长，由何春玲接任。目前，赵波仍担任该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兼总经理。

不过在熟悉椰树集团情况的人看来，椰树换谁都一样，因为椰树早已是家族企业了。

图/视觉中国

想当椰树董事长不容易

想成为椰树集团的董事长相当不易。

根据椰树集团2020年的一则招聘启事，要成为总经理，必须经过“两个16年”“实践锻炼过三大关”——实践锻炼过“两大关”升副总经理，过“三大关”升总经理，再过“四大关”升任集团董事长。

赵波的上位之路可谓是非常符合这则招聘启事的“通关原则”。

据海南在线财经频道报道，赵波从基层做起，先后经历了质检员、生产线工艺员、技术科长、技术副厂长、销售业务员、办事处主任、子公司董事长等岗位锻炼，还曾担任绍兴椰树公司董事长。

2008年7月，椰树集团举行首届公开竞选大会，赵波当选集团总经理，后来又担任了董事长。

不过想胜任椰树董事长，光锻炼不够，还得够“忠诚”。

根据上述招聘启事，应聘者需承诺做到“两不”：忠诚不谋私，顾事业不顾家；还要承诺终身在“椰树”服务，并以房产作抵押，离开“椰树”就要以房产偿还。据称，这是防止员工将“椰树”作为跳板、作为“镀金”、学到经验后跳槽。

2020年赵波在接受采访时也承认曾主动抵押房产，因为这样能够“给自己压力，也给自己动力”，对个人和企业成长都有好处，并解释这一要求是防止花费成本培养的高管跳槽。

在赵波任内，流量是关键词。

2022年4月11日，瑞幸咖啡与椰树集团联动推出新品“椰云拿铁”，引发市场关注。根据瑞幸的公开数据，椰云拿铁上市第 1天销量就破66万杯。

不过有瑞幸加盟商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与瑞幸其他爆品相比，椰云拿铁的市场反馈只能算一般，所以两周之后椰云拿铁就下线了，并且再也没有回到瑞幸的产品序列里。

同年10月，椰树集团开通线上直播间，此后就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起初是几名身着紧身衣的丰满女性一边跳舞，一边展示着手中的椰树椰汁。2023年3月之后，直播间又多了肌肉猛男。一群男模特穿着紧身背心，拿着椰树椰汁，在直播间展示肌肉和身材。

对于这样的直播风格，椰树直播间负责人曾辩称道，热舞的直播风格是为了表达“男人有男人味，女人有女人味，椰汁有椰汁的味道，主打原汁原味”的中心思想。

不过争议之余，椰树意外地逆转了口碑。在一项#你觉得椰树直播算擦边吗#的线上投票中，超过36万人参与，其中30万人选择了“不算，大大方方展示健美身材”，甚至有网友赞其“整顿国内审美”。

从国营罐头厂到家族企业

接手赵波之位的何春玲，公开信息就更少了。《椰树人》2024年4月一篇文章中提到，她曾在2013年任行使立法副总职责的实习副总职位，同时她也是内刊《椰树人》的主编。

不过在陈诚看来，在椰树集团目前的体制下，换谁都一样，因为都是王光兴家族掌权。陈诚进入海南椰果加工行业近20年，与椰树打交道超过10年。

资料显示，王光兴出生于1940年，1986年1月出任海口罐头厂厂长，海口罐头厂即椰树的前身。

王光兴在管理上确实是个人才，其在赴任海口罐头厂之前，已经“救”起了两家当地国企——

1983年，他被调到积病重重的海口饮料厂当厂长，到任第一年饮料厂就盈利100多万元；1985年，他又被调往亏损惊人的海口电子工业总公司，1年内两个分公司扭亏为盈。

赴任海口罐头厂后，王光兴发明了如今为人熟知的椰树牌椰汁，并行销海内外。根据官网资料，1992年起，海口罐头厂进入中国500家大型工业企业行列。1993年，罐头厂产值高达11.43亿元；1995—1999年，罐头厂销量持续增长，年年销售超10亿元，税利超亿元。

1994年7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正式实行，全国各地的国企也随之开启了产权改制的进程。同年，已是知名企业的椰树集团，被国务院确定为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百户试点单位。

但员工中谁持股、持多少股、国有股还要保存多少，种种利益分配问题牵绊了椰树集团10多年。直到2006年9月，海口市政府终于批准《椰树集团有限公司改制实施方案》，将剩余的国有资产全部卖给椰树员工持股会。

对于王光兴的持股比例，椰树集团并未公开披露过，但企业内刊曾讲述过这样一个故事：

在2006年底，王光兴试图通过奖励股方式增加持股，掌控决策权，但又一次被告状“逼迫引诱员工签字，表态支持创始人多持股”。最终，王光兴被迫在近百人的公司骨干会上“含泪辞职”，提前离开会场。当时在场的骨干极为恐慌，顿觉“群龙无首”，强烈挽留，同意通过奖励方式让王兴光多持股，继续掌舵指挥。

“2006年完成改制后，椰树从一家国营罐头厂，变成了事实上的家族企业。”陈诚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

天眼查App显示，椰树集团的唯一股东企业是海南椰椰实业有限公司，而后者唯一控股股东是“海南椰树员工持股会”，而王光兴正是“海南椰树员工持股会”的法定代表人。

此外，王光兴还安排亲属进入公司管理层。据陈诚介绍，王光兴的儿子王雄姿曾出任椰树集团董事，女儿王英姿目前则担任椰树集团监事。

华创证券也曾在一份研报中提到：（椰树集团）家族企业，内部治理传统且集权，王光兴集权意识和个人崇拜极强。

距离百亿目标还差一半

在今年2月20日举办的新春开门红大会上，椰树集团披露：2023年实现总销量70万吨，同比增长10.26%；销售额50亿元，同比增长3.08%；上缴税金6.82亿元，同比增长15.39%。

这也是椰树集团连续第四年实现营收增长。根据历年海南省企业100强名单数据，2019-2022年，椰树集团营收分别为43.28亿元、39.89亿元、46.16亿元、47.19亿元。

不过这离王广兴的目标相距甚远。

2014年，王光兴在接受《海南日报》采访时曾提到，集团的目标是在“十二五”期间完成60亿元产值，“十三五”期间产值超过100亿元。

此外，椰树牌椰汁的市占率近年来也下滑明显。椰树集团此前在公告中提到，1994年椰树在全国饮料企业中销量排名第一。1999年，椰树椰汁市占率达到75%，而在2019年，其市占率下滑至26.3%，近20年下滑48.7个百分点。

在陈诚看来，即便放到今天，椰树还是有不少优势，特别是在品控方面。“一吨椰子水兑70吨到100吨椰子肉，行业内有几个企业做得到？但管理团队过于老化，跟不上年轻人。”

据陈诚了解，椰树集团管理层年龄较大，但快消行业迭代速度越来越快，“只有年轻的员工，才能懂年轻的用户，才能诞生年轻的产品。”

在椰汁之后，椰树集团虽然先后开发出番石榴汁、芒果汁、豆奶、凉粉、矿泉水、菊花茶、椰子水等新品，但无一可以挑起业绩第二成长曲线的大梁。

至于直播带货，虽然椰树直播间的流量不错，却不以卖货为目的，部分场次的直播甚至没有商品销售链接。

蝉妈妈数据显示，2023年，抖音号“椰树集团”直播场次114次，带货场次99次，场均观看28万人次，场均销量100-250件，场均销售额5000-7500元，总销售额50万-75万元。同期，抖音号“椰树直播开心号”直播/带货场次67次，场均观看49.6万人次，场均销量250-500件，场均销售额1万-2.5万元，总销售额100万-250万元。

椰树也想过对外招聘，只是鉴于严苛的门槛，想吸引真正优秀的人才并不容易。

对于传承，现年84岁的王光兴也有自己的想法。

根据《椰树人》信息，“王光兴宣布将自己名下的股份‘整体传承’，由名下直系血亲世代共有，不能分割，以免造成指挥不灵，‘使自己和子孙后代的命运同企业的命运永远系在一起，利于人心稳定、企业稳定，增强打造百年椰树的信心’。”

只是百亿目标的后半程该由谁来完成呢？

参考资料：

椰树陷“招聘门”或面临“青黄不接”，中国市场质量周报，2020-09-01

从美女带货到猛男直播！椰树在“擦边”争议中卖了50亿元，南都周刊，2024-02-26

椰树更换董事长，但土味包装和擦边这些事可能还是创始人说了算，界面新闻，2024-04-09

作者：余源

中国新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