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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河南农妇因写诗被联合国邀请演讲:那些活在底层的“日常天才”们

已有 84 次阅读2023-4-23 16:09 |系统分类:时政

河南农妇因写诗被联合国邀请演讲:那些活在底层的“日常天才”们

作者 | 维舟

专栏作家

世界读书日前夕,在快手写诗的“老铁”们成了大家关注的群体。据粗略统计,有超过60万人在快手写诗;他们可能是玉米地里的农民、送外卖的小哥,也有可能是摆地摊的老哥或流水线上的打工人。

快手选择了52位创作者的214首诗歌,为他们的作品集结成了诗集《一个人也要活成一个春天》出版。

哪怕是在世界读书日当天,如果得知对方是“诗人”,你会是什么反应?有的人或许第一反应是肃然起敬,也有人会加以揶揄“哟,还诗人呢”,更多人则会相当冷淡:“我既不写诗,也不读诗,照样活得好好的。”

这就是当下的社会现实:“诗人”这个身份几乎很难不引起误解,因为人们普遍觉得那是一些与自己生活距离很远的怪人。

在此之前,像这样的“素人写作者”在近些年大量涌现:2014年,“打工诗人”许立志的自杀,让许多人从他留下的诗行中发现了一个打工人的内心世界;2017年,育儿嫂范雨素写的自传体《我是范雨素》火爆全网;2019年,矿工诗人陈年喜出版首部诗集《炸裂志》;2020年,80岁的杨本芬处女座《秋园》卖出7万册;同年,河南农妇韩仕梅在网上发表诗作一举成名后,受邀去联合国演讲。今年,王计兵诗集《赶时间的人》、快递小哥胡安焉作品《我在北京送快递》陆续问世,再度引发对这一特殊文学群体的关注。

由此可见,这一写作群体早已在其他各个行业出现:许多底层的普通人也在写作,而正是这些作品,不仅重新激起了公众对作品本身的兴趣,还引发对其人生经历的好奇,进而关注和他们一样的那些普通人的生活处境。

为什么不和别人打麻将,而要去写诗?

确实,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世人印象中的“诗人”。朱玲玉在《我去了12个县城,寻找在快手上写诗的人》中说,她寻访了12位这样的写作者,发现他们的身份各异:外卖员、牧羊人、盲人按摩师、油漆工、菜农、地摊小贩、钢铁厂女工、小镇无业青年、农妇,也有电台主持人、高中生、历史老师。

可想而知,能出名的只是碰巧被舞台的聚光灯照到的极少数,在幕布背后还有无数人都在默默写作。

长久以来,能从事这种知识活动的似乎都是高雅的“文化人”,在有闲之余才会去做阅读、写作这样“无用”的事,但现在,文化活动看来也“下沉”了

虽然有人说,“写诗就和周围人爱打麻将一样,都只是个爱好”,但两者恐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打麻将是一种娱乐消遣,没人期望它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什么意义,写诗就不同了。

实际上,很多人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堪称社会底层的普通人,生活得如此艰辛还要写诗,但也许这个问题应该反过来:正因为他们的生活相当艰辛,文字才成为一种精神生活的必需品。

也有一种观点认为,以前普通百姓仅为谋生就耗尽了力气,但到了现在,倒是那些过着“996”生活的打工人,密集的劳作让他们除了专业领域之外贫乏得有如真空。此时,反而是那些游离于这些内卷游戏之外的人,变得比其他人更亲近文化了起来;这些人在用另一种方式坚持精神世界的重要性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些普通写作者都很闲,文化创造也并不是有闲了就能自然冒出来的,更不代表创造出来的就是好的。

如果写诗只是因为“闲着没事”,那就得回答这么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些人不是和别人一样打麻将,而是写诗呢?

最早表达出这一群体心声的,应该是陕西农村妇女、“平原上的娜拉”刘小样,2001年她在中央电视台的《半边天》节目里说了一番震动国人的话:“我觉得生活也需要知识,在家里也需要知识,她的生活才不空虚。我宁可痛苦,我不要麻木。我不要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我就很满足: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我不满足这些的。我想要充实的生活,我想要知识。”

在韩国电影《诗》中,66岁的女主角美子是一个钟点工,但却酷爱诗歌,不仅积极参加各种诗歌朗诵会,还不时写诗。虽然她所经历的都是平淡的日常生活,但惊心动魄之处正在于背景事件的沉重衬托之下,对他人痛苦的完全漠然——在这样一种社会里,许多人已经丧失了对生活的敏锐感知,当然也写不出诗。

在这里,“写诗”不如说是一个暗喻,导向对生活的感知、自我的醒觉和对他人的移情,片中所说的“现在再没人写诗”,就是暗指人们都已活得麻木。

诗不止是消遣,而是一种内在的苏醒。一位48岁的摆摊者说,他之所以写诗,是因为“心里有些东西压抑着,很沉重,写一写,人能够填满。诗歌算是生活的一种填充剂。”“外卖诗人”王计兵更明白说过,是文学拯救了自己,“几十年来,除了父母,没有任何人比文学陪伴我的时间更久。文学是我心里的一口人,是我最亲密的人,无话不说的人”。

也就是说,对他们来说,文学不是闲暇之余可有可无的东西,也不像作家写稿那样是一份工作,甚至都不单单是“精神食粮”,而是与他们的生活紧密相连、不可分割。

他们是作家还是打工人?

这些人究竟应该算是“干底层活计的诗人”,还是“写诗的普通劳动者”? 这两者有着微妙的不同:前者意味着他们原本就有天赋,只是“投错行的写作者”,而后者则认为打工人才是他们更本质的身份,只是业余写写诗罢了,甚至多少有点附庸风雅的意味。

作家邓安庆明显赞成前一种观点,他说:“陈年喜之于矿工,胡安焉之于快递员,不是因为职业成就他们的写作,而是他们本来就会写,只是恰好选择了这个职业。简言之,写作者本质上是因为写得足够好才打动读者,职业只是一个提供认知他们的入口而已。”

他这么想是很自然,也完全有资格这么说,因为他自己就做过广告策划、内刊编辑、企业培训、木材加工等各种活计。对他来说,职业只是一种谋生技能,顺便也获得生活经验,但对写作本身而言不是最重要的。

尽管胡安焉日前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也声称“我不算素人写作者”,但不必讳言的事实是:人们之所以对这些作品感兴趣,很大一个原因正是写作者的特定身份。如果胡安焉不是一个快递小哥,而是一个去快递行业体验生活的研究者,公众的观感将迥然不同,因为后者不管怎样,写的是“他人的生活”,谈不上是一种自我表达。

这一群体之所以能涌现,也离不开时代潮流:不单单是网络大大便利了其作品的发表、传播(以前要想在报刊上发表文学作品可是极难的),还因为人们越来越看重这种本真的自我表达和日常生活。

他们共有的特点,是在平凡的生活中仍然坚持写诗,甚至也没人想过能成为“诗人”,只是用文字记录与自身生存有关的事情。这正如朱玲玉注意到的,他们“无所谓远方,也无所谓流量和围观,更像是把它当作了一个日常记事本。他们没有心思或者多余心力去精心打造一个句子、一个词语,既没有文学包袱,也没有被人认同的心理诉求。”

这种做法与网络文学的逻辑截然相反,更像是“回到了文学原点”,那就是抒发自我和书写现实。从某种意义上说,当下中国在现代化的阶段上更接近19世纪的欧洲,当时的欧洲文学也开始重新发现日常生活,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主旨就是全景式地呈现它:“书写那些普遍、日常、隐秘或明显的事件。”

为什么边缘的“日常天才”引起共鸣?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非科班出身的业余创作者逐渐获得了一种特殊意义,不仅因为他们终于能表达身为普通人的日常感受,也因为在一个日益专业化的社会中,质朴的、不加修饰的本真性越来越受到推崇。

电影《莫娣》讲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先天患有关节炎的民间艺术家莫娣,没受过任何美术训练,生活窘迫,也遭受到许多误解,但她通过画笔表达自我,那就是她的全部寄托。这是一种典型的非主流艺术:局外人身份、民间的、自学的,并且往往疾病缠身,深陷困境。

对于这类作品,收藏家和观众往往不是“为了艺术去购买艺术”,他们购买的是艺术作品背后的故事。这被称作“青蛙王子寓言”:受害者通过他的艺术找到了慰藉,也给予了他人慰藉。正如《日常天才:自学艺术和本真性文化》一书指出的那样:“艺术填满了自我,并提供了一种自我满足,满足了人们对美和意义的欲望。收藏反映了我们在消费主义社会中的位置。在这个社会中,我们的身份将物品转化为心灵和思想,对于我们所说的人性有很大贡献。”

不过,欧美这些非主流艺术的创作往往源于一些特殊的生活变故:家人的死亡或疾病,本人生病、受伤、抑郁或退休,而他们所选择用以表达自我的往往也是绘画、音乐等表现形式。

明显有所不同的是,国内的这些“素人写作者”都是正常的普通人,似乎也没有遭遇特殊的生活变故,相比起绘画,也更偏爱文字创作——这是一种成本更低、也更符合中国文化传统的形式。

通过这样的参照,我们能够更清楚地看到:这些普通人的“本真性写作”,乃是一种现代个人主义的日常实践,写作为他们生活的精神向度开拓了可能性,并在公共领域中塑造了独特而纯粹的个体感受

绝大部分这些写作者甚至没想过自己能出名,遑论以此为生,他们之所以坚持下来,完全是自我表达的内在需要,这又使他们因此而具备了在这个时代罕有的非功利性。

他们把阅读、写作当成一种生活方式来实践,这不仅稀缺,甚至令人羡慕,恐怕这才是其作品激起无数人共鸣的真正秘密。

本文系凤凰网评论部特约原创稿件,仅代表作者立场。

主编 | 萧轶

风声


外卖诗人,在生活中写诗,在诗中寻找生活

捞沙子、捡破烂、摆地摊……他换过很多工作,但不曾改变对写诗的热爱;他写下4000多首诗,其中一首《赶时间的人》让他被网友熟知。他是“外卖诗人”王计兵。前不久,他的诗集《赶时间的人》出版,再次引发全网关注。

王计兵说,外卖员是一群永远在“赶时间的人”。而他的成名作,就是源于2019年,一次不愉快的送餐经历。

我爬了六楼上去,对方说没点外卖。打电话后,订餐人又告诉我一个地址,等我爬上去发现还是错的。再联系时,他又给了我一个地址。外卖送到时,他不仅没有道歉,反而说我蠢,“那么大年纪,那么蠢还要去送外卖。”当时我心里非常窝火,突然有一个念头,写下了这首《赶时间的人》。

从空气里赶出风

从风里赶出刀子

从骨头里赶出火

从火里赶出水

赶时间的人没有四季

只有一站和下一站

……

每天我都能遇到

一个个飞奔的外卖员

用双脚锤击大地

在这个人间不断地淬火

——《赶时间的人》

2022年,这首诗被诗友在社交平台上转发后,浏览量达2000万,王计兵也因此走红网络。

在王计兵的诗歌里,飞奔的外卖员“没有四季,只有一站和下一站”;父亲是“五彩画布上一滴墨”;爱情是“母亲偏瘫如北坡,唯有父亲日夜照料;而生活则“像一面斜坡,诗歌是陡峭的另一面”……

有读者问,为什么经历了那么多苦涩,还能写下如此温柔的诗句?王计兵回答:因为笨拙

我笨拙地爱着这个世界

爱着爱我的人

快三十年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如何在爱人面前热泪盈眶

只能像钟摆一样

让爱在爱里就像时间在时间里

自然而然,滴滴答答

——《我笨拙地爱着这个世界》

在王计兵身上,我们看到,文学不是装点,不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傲慢,而是对人的激活和肯定。这或许是我们今天写诗、读诗最重要的理由。今天我们和大家分享其中的几首诗,希望能够让更多赶时间的人们,从这些朴素却敏锐的文字中看见艰难生活之外的另一面。

露水没有落下来

推开窗

和一滴叶尖的露水对视

就像和一只含泪的眼睛对视

就像和一张脸对视

和一声呼喊

一场痛哭或一个拥抱对视

我等了很久

直等到太阳高照

万物色彩斑斓

露水却慢慢地消失了

如同一个人一声不吭

忍住了眼泪,在人群中

渐渐远去

老花眼镜

你们把老花眼镜

反复摘掉又戴上的动作

像极了我反复擦去眼角的泪水

这一生,总有太多的事

让我回味和珍惜

让我一提起就想泪流成河

而那些被擦去的眼泪

只留下一些模糊的泪痕

就像河流,流着流着就消失了

大地上,太多的河流

都曾经如此努力

最终没有抵达大海

我的池塘尚且清澈

常以鱼虾为借口,对于故乡

我还欠一次痛哭失声

父子

那年,我离家时

父亲正蹲在麦地里吸烟

抚摸着麦苗

我喊了一声,爷,我走了

我好像听见父亲嗯了一声

现在我跪着

和父亲当年的高度相当

当年的麦地如今长满银杏树

我伸手抚摸坟地的荒草

模拟着父亲的麦苗

这就是生活

有时学会一个动作

却要耗尽另一个人,一生的等待

一次意外,铁皮锋利的边缘

割断了我右手小指的肌腱

后来,这个小指慢慢弯曲僵硬

仿佛身体上多出来的一个钩子

这很好,方便我悬挂

生活里突然多出来的外卖

那些滚烫或冰凉的外卖

时常挂在钩子上

让我看上去更像是一面行走的墙

赶单

见缝插针?

实际上,很多时候

生活平整得像一块木板

骑手是一枚枚尖锐的钉子

只有挺直了腰杆

才能钉住生活的拐角

每一根弯曲后的钉子

都会被丢弃

或者承受更猛烈的敲击

重新取直

生活是一种家具

每一件,都需要很多

工整的钉子

午夜推行人

如果不是这一抹蓝

在午夜的街道出现

我差点就信了夜晚

非黑即白的谎言

他俯身推车的姿势

多像一棵倔强的树

在风中不屈的样子

瘪了的轮胎和脖颈的热气

让他看上去

也像一份超时的订单

气温还在下降

还在把雨后落叶往死里按

落叶归根其实是一种奢望

在落地之前

太多的落叶就远离了树林

午夜街头

一个外卖骑手的出现

让一抹天空,蓝得更加纯粹

月亮是天空的一处漏洞

所以夜从来都黑得不够彻底

在电话里,女儿大哭

骗人,我没有梦到妈妈

连爸爸也没有梦到

妻子抬头看我

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故作轻松地吹了声口哨

其实

最不可靠的就是梦了

离家时我们答应

到女儿的梦里去

却一次也没有启程

倒是五岁的女儿,不远千里

一次次跑到我和妻子的梦里来

庄稼地

有人在庄稼地匍匐前行

像一只波浪里的鸟

拼命地振翅

这是我远眺造成的错觉

很多时候都会这样

浪涛一阵阵捕杀过来

落水的人大力呼救

却发不出声音

我的父亲

也曾在田间下跪

他把身体折下一截

让自己更矮

如同被风折断的庄稼

我一直无法揣测

那些断过头的庄稼

从伤痕里重新发芽

要承受多大的痛楚

是否也像我的父亲

每次起身都要咬紧牙关

眉头紧锁

锁紧命里的泥土和水分

老伴

她怕说出的话,太轻

风一刮就散了

还是写信,白纸黑字

像钉下的钉子

相隔几十年

她重新拿出心事

让笔尖跑在一条条横线上

仿佛自己踮起小脚

重新在道路上奔跑

耳边就有了岁月的风声

太快了!这样想时

日子真的就慢了下来

慢成了轻轻落下的白发

慢成一字一句的叮咛

朗诵

我朗诵一首诗给母亲听

因为是我写的

母亲就认为是最好的字

因为是我读的

母亲就认为是最好听的声音

母亲不知道

我把诗里母亲都读成了娘

我这样朗诵道

祖国是我最伟大的娘

娘就是我最伟大的祖国

不识字的母亲相信

娘是天下最好的称呼

而祖国是天下最好的地方

扉页

很少仔细观察过母亲

竟然那么的瘦了

轻微的呼吸似微风

起伏着母亲

像一张纸

那些曾经熟悉又美丽的曲线

仅仅留下了一些岁月的折痕

从未如此安静地观察过

安睡中的母亲

竟然如此得陌生

从未想过母亲

会像一本书的扉页

在长期的阅读习惯中

一直被我忽略

我笨拙地爱着这个世界

邻居送来的旧沙发

让妻子兴高采烈

她一面手舞足蹈地计划着

给沙发搭配一个恰当的茶几

一面用一本一本的书垫住

一条断掉的沙发腿

我在卫生间,用清水洗了脸

换成一张崭新的笑容走出来

一直以来

我不停地流汗

不停地用体力榨出生命的水分

仍不能让生活变得更纯粹

我笨拙地爱着这个世界

爱着爱我的人

快三十年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如何在爱人面前热泪盈眶

只能像钟摆一样

让爱在爱里就像时间在时间里

自然而然,滴滴答答


路过

雷人

握手

鲜花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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